最美不过父母亲

人世间的美好梦想,只有通过诚实劳动才能实现。


我小的时候基本上在陈桥外婆家度过,一年难得见父母几次,因为他们需要劳动。那时候大集体,他们作为家里的劳动力,必须下田干活“苦”工分,真的很苦,天不亮出门,天不黑不回家,中途饭点的饭是自己从家里带的,早就冷了,别人家有长辈送口热的吃的,我父母没有这种待遇。


后来分田到户了,他们有了自由支配劳动时间的权利,但他们为了交足国家的、留够集体的、剩下更多自己的,依然起早贪黑的劳动。过去种田基本是人力和畜力,机器极少,父母每天一早就到田里,不是锄草追肥,就是洒药挖渠,有时还要到外地挑圩筑港,总之没见他们闲过。到大忙之际,我们农村有忙假(估计是大多老师要回家大忙),更能亲睹父母亲极其辛苦的场景。以割麦为例,他们一刀一刀地割麦秸,一捆一捆地绑起来,一担一担地挑上场,再拆开来一把一把地推进脱粒机,麦芒刺人尘土飞扬,没一会儿他们成了灰人。麦粒脱壳后,还要趁有风时,用板锨一铲一铲地扬。他们中途渴了就“咕嘟咕嘟”喝一瓢从家里用铅桶带来的井水,开水是不带的,因为渴极了凉水最刹渴。大忙期间,他们一般五更头在家多吃一些,买些馓子、饼干什么的,将就到中午,赶紧吃饭喝汤再到地里忙,与时间赛跑,想趁晴天多收些庄稼。


再之后在姨爷爷的介绍下,父母亲做起了炕房生意。那时每家每户,入春之际都要养几十只鸡鸭鹅,我父母每天挑两个笆斗,挨家挨户收鸡蛋,每天步行几十公里。他们从不缺斤短两,所以声誉极好,好几个大队的村民都会把家里的鸡蛋积攒着卖给我的父母,也都买我父母孵的小鸡鸭鹅。为了不让等待的村民愿望落空,父母亲每周都要保证走遍附近几个大队,脚磨破了,肩压肿了,但村民的热情和可观的收入使他们的劳动热情始终高涨。


父母的勤劳为我们姐妹二人创造了良好的生活条件和学习条件。虽然是80年代,我们作为农村的孩子,却经常能吃到饼干、芝麻糖、花生糖、黄油面包、蛋糕、罐头等。但他们由于生意忙,却忽视了家里面的闲田,我经常到邻居家吃美味的山芋稀饭、西红柿,妈妈为了感谢庄邻的慷慨,也会回报他家小孩以炒米糖、花生糖等。


我们姐妹二人是在城里上的中学。姐姐小学就开始在城里上,我初中也到了县城,姐妹二人的学费、生活费对农村人来说是笔很大的开销。他们更加成日成夜地忙。记得每天生意回来很晚,却还要熬夜打帘子(芦苇杆编制而成,过去几乎家家盖房子屋顶都要用,相当于现在的天花板)。他们一年只休息大年初二上午半天。


后来有了妹妹,除去巨额罚款,姐妹三个的生活开支和上学开销需要的钱更多。于是他们又陆续做过贩卖自动化肥锥,在金北街上卖水果、家里长几亩西瓜卖等事情。


直到我们姐妹三个陆续毕业了,工作了,拿工资了,不再需要向他们要钱了,他们才稍微轻松些。如今,年过六旬的他们依然认为,必须继续找钱苦。他们说:“三个姑娘而不是儿子,将来老了住到姑娘家像什么样子,手里有点余钱,将来你们负担就轻些。”如今,妈妈在工业园区的一个服装厂剪线头,爸爸在县城酒店做保安。妈妈戴着老花眼镜剪线头的样子没有亲见,所以我心里好受些。但我下班时经常看见爸爸顶着烈日站在大树旁,原本瘦削的脸庞,晒得黝黑黝黑,真是心酸不已。听说酒店负责人让保安必须在外面,春秋天也就罢了,这大夏天,这么热,这么蒸人,却不能进大厅。我们时常劝他们不要再劳碌了,他们却笑着说:“劳动有益身体健康。忙得动就忙忙。”此刻,酒店里歌舞升平、推杯把盏,父亲却站在晚风中值班。等到夜深人静、来吃饭的客人都离开时,他便可以躺到大厅的沙发上歇息,但还要与蚊子做斗争吧?


在母亲节来临之际,谨以此文献给全天下伟大的父母,祝幸福安康!


(作者:沈雪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