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母亲

时光飞逝，往事如烟。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。每当我忘却滚滚红尘，静等自己的心灵一隅时，我总是惦记着那个佝腰偻背、满脸苍桑的身影。

母亲一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，也根本不知道幸福是什么。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，战乱、饥荒、旱灾、洪涝……一生勤劳朴素、省吃、俭用，却为早已过世的父亲拉扯大了四个儿子，这其中的甘苦，谁能体味？

母亲，当我呱呱落地的时候，您已进入了不惑之年，家乡正值水涝和饥荒。在那个“饿死人”的年代里，我们全家几乎是吃了早饭无晚饭，过了今天，明天还不知怎么度过了。是您用野菜、荷藕、捕捞的鱼虾给我们兄弟几个度过了灾荒。曾记得在一个北风呼啸，大雪纷飞的深冬时节，那天下午正当我们兄弟几个吵着哭着要吃晚饭的时候，您找遍了家中所有的地方也没找到一粒米和可以充饥的食物。当时啊，您是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。为了让我们兄弟几个能吃上晚饭，您二话没说，提着一个大竹篮，撬开河面上的厚厚冰冻，甩掉了身上的棉袄和棉裤，光着一双脚，就到泥塘里踩起了荷藕……

当我三岁的时候，弟弟又接着来到这世上。家中几张嘴巴，一日三餐，要吃要喝要衣服穿，父亲又是个残疾人，可以想象，您每天是如何劳作？又是如何地为生计而奔波的？您曾告诉过我，家里断粮了，您为了看管好我们兄弟几个，便把我和弟弟用布带系在小船上，不管是烈日炎炎，还是天寒地冻，您总是自己下河塘踩藕、抓鱼、摸河蚌和螺蛳。等忙完了手中所有的活计，然后再带我们兄弟几个回家。

当我六岁开始记事的时候，就看到您整日在田间地头劳作、不辞劳苦、不分白天和昼夜。尽管这样的忙碌，家里仍然是一贫如洗，难以维持生计。在我11岁小学快毕业的时候，县里要举行语文竞赛，邻村的小学校长特别点名要我去参加。可不巧的是我的左脚不小心被划破了，还大面积的发炎、化浓和溃烂，因家里实在是困难，买不起自行车，买不起药 ，就连一双普通的鞋子都难买得起。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了，我们兄弟几个经常都是赤着一双光脚上学校的。我的脚不但没有好转，而且一天比一天的严重了，情急之下，您只好用盐水给我清洗伤口，用民间的土方法为我敷药。您为了能够让我去参加比赛，不耽误课程，每天总是背着我去上学，来去十几里的路程，每天要往返四个来回啊！当时我伏在您肩上的情愫，到至今还是那么的清晰……

我从中学到大学，都是在外地就读的。多少年来，您的关心总是无处不在，无时不在。在农村，七十好几的您顾不得自己伤病的身体，起早贪黑在田间劳作，汗水湿透了您的衣襟，您却没有一句怨言。多少次，我回到家看到您忙碌的身影，我眼里噙满了泪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……后来，虽然说弟弟在家主业了，可家里的十几亩旱谷地，十几亩鱼塘，哪一样不要您老人家操心啊？您都那么大岁数了，心里还是始终放心不下小四子。每天除了帮着弟弟下地干农活之外，还在家里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，您一瘸一拐地拖着疼痛的伤腿喂鸡，喂鸭，喂猪，种菜……

母亲，您走了，走得是那么的匆忙，从生病到过世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。您病重期间，我们兄弟和她们妯娌几个陪在您身边，您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病情，而是您的几个儿子和孙子孙女们。您对我说“三儿啊，你瘦了，要多吃些，要养好身体。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饭吃的，你是我们家唯一一个跳出农门的孩子，你为我们家争了气了！平时你工作忙，不要老回家看我，又要请假，领导会说的……”您说过这些话之后，没想到，第二天您就含笑着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

母亲，您一生在贫穷和忙碌中度过，是您含辛茹苦地养育了我们兄弟四个，我们也秉承了您和父亲忠厚的善良品性。您虽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产，但您给了我们宽广博大的胸怀，正直无私的人格，勤劳善良的传统美德，让我们终生受益。

母亲，我敬爱的母亲，我们永远怀念您！

（作者：唐树青）